《青春》10月刊 | 云南师范大学 车窗的来历（组诗）：张欢

高铁如箭

父亲的马背重如玄铁

你仰头，抬手

壶中的酽茶将夕阳撞成曲

线茶将要喝尽

广袤的南方，借我几缕春风酿酒

跋山涉水的人啊，你为我磨薄的鞋底

是绿铁盒撑开的玻璃，同样的

同样的薄如一声叹息

给小芹女士

院子明亮，相隔三百千米

永平也在下雨，山核桃剥落的声音

疯长了三月之久，那些倏然出现的白发

会压弯一枝春日的桃花，我心有恻隐 

插秧的时节快要临近，生怕你日夜匆匆

被河泥围困的脚踝，踏弯一株

来不及拔除的野草，可是你眼如静湖

隔着重重山峦，为我抵住

——时间的轻薄和易朽

就像很多年前我成为你的十个月

羊水里无虑周游，你可以去成为春天

成为一株饱满到垂地的稻穗，又或是一枚

浅绿的邮戳，银江河已为我流动四分之一

你首先是你，然后——我们才是我们

学车记

金属外壳包裹着歪斜的脚印

比马镫的凌厉和肩與的厚重还要紧实

总有人困于路途 一次次把身体框住

出逃的痕迹碰到陆地就会下沉

所以我小心翼翼

把自己托付给高铁、飞机

一个泥泞的脚印

被赋予上天入地的神性

你对山径水路的亏欠 

比你欠我的要多

我——

被神罚的盐柱，脚印遗失的过客

滇西一隅

二十四岁的阿白到怒江教书

离开洱海已经很多年了

故乡的不解柳絮般呛人

傈僳族长居的他乡无法收容灵魂 

依附于村庄的人，离开象牙塔时 

困兽一般，比土墙还要狞厉的神情

在我二十岁的脸上

也初见端倪，无法选择故乡的人啊

稳定的树干会把风筝绕紧

不知来路的人啊，怒江也好，洱海也罢

人生本就飘零，等下一次

用金银花泡茶，白花炖肉

在离开前，把故乡吞入腹中，卧江而眠

作者简介

张欢，2001年12月生，云南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本科二年级在读。

本文首发于《青春》（大学生文学期刊）2023年10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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