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周楚妍 2023-12-15 13:01:28 0赞 访问量:5993
她的脸贴在玻璃窗上,往北方走要坐两天一晚的火车。妈妈进站送她,站在车窗外似乎还想对她说些什么,搓搓袖子咽了回去。她看着妈妈跟着火车小跑了两步,接着被颓然抛在原地,身影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
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坐火车。她很小的时候曾经走过这条路,她努力想要回忆当时的情景,但这些记忆就像沙子,随着她渐渐长大,握紧拳头仍被风吹得四处飘散。一切都是陌生的。
下车的时候姑姑来火车站接她,抱着她又哭又笑,她很艰涩地开口叫她,即使她已经在车上把这些称谓悄悄练习了很多遍。姑姑说爷爷奶奶很想她,她问起爷爷的病怎么样了,姑姑便摇摇头不再说话,两人陷入尴尬的沉默。她觉得自己实在没必要多嘴,这句话要能问得人人高兴,她便不会到这儿来了。
过了一会儿姑姑又打起精神,问她妈妈有没有改行,有没有交新男朋友之类的,她怕再说错话,索性只是摇头。姑姑感叹说她妈妈要是改了行,指不定今年就能跟着一起来过年,可惜可惜。她心中想起妈妈说了——实在不好意思不能和小媛一道去看爷爷——之后,隐隐约约像是松了一口气。
她记得在爸爸出事很长一段时间后,妈妈是交过一个男朋友的。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那个叔叔白净斯文,还会骑自行车去幼儿园接她,给她买好大一个棉花糖。她一直很喜欢吃棉花糖。她后来觉得大概是因为她们那里很少下雪,即使下了,也往往很难堆积起来。它们轻飘飘地在空中旋转,像小时候看的《十二个跳舞的公主》,踩在旋转楼梯上步步生莲,落到地上,就化了。她有一次张大嘴去接天上落下来的雪花,除了一点点冰没有任何味道。她说不清,她总觉得雪不该是这个样子的,她本以为会像棉花糖那样松软又绵密。
后来他们经常吵架,以为她睡着之后,关上门在另一个房间争吵。她用被子蒙住头仍能听见东西掉地闷闷的响声和低低的啜泣声。
后来那个叔叔时常不着家,最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妈妈没有对她做任何解释,只让她在幼儿园里多待上一会儿,等天黑下工了就来接她。她点点头,利用小孩子特有的无知和善忘,就像他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日子还是那样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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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首发于《青春》(大学生文学期刊)2023年12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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