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12月刊 | 安徽师范大学 许宇晴：花生之梦（外二首）

他在一把椅子的夜里做梦

想到一个诗人也许应当

被剥离如一枚花生

从土地的颜色中出窍

也通透如花生，即不兼容一寸光

也圆滑如它，即没有规则的姿态

也无瑕疵如花生反刍泥土的黄

也被命名如它，在所有的年纪

被加以沉沦的冠词：“落”

在当代的引力作用下很容易论证

英雄总在下落；其轨迹偏爱

以不自洽的悲剧自我命名：花生

只有人物和情节，却不见容身处

驳斥亚里士多德时，在梦中

双臂枕麻，在头下埋伏如括号

或蛇与灰线，被一笔带过

不会蔓延至任何一种结局

但花生值得一出古典的大团圆

它毕竟能够献出生命来佐酒

在拧干所有意义之后跳下

落，进手掌，进黑洞

再不与其他杯盘打一个照面

在悲剧的结尾被观众凝视

发笑：他连做梦都要喝酒

今夜无人入睡

今夜无人入睡，在火旁

我们纷纷撕下书的褶皱

卷起，并吸食过时的文字

以及梦中的你的嗫嚅

也被摄入肺腑反复回笼

但开头说我们都没入睡

我们偏爱睁开眼做梦

夜在涨潮，将记忆吞吐

顺着波浪，我们游回白昼

成为泥泞中溺水的珊瑚

又有火来舔舐倒刺，攀登

黄色的路被跋涉至暮年

有我们圈守屋外的腐殖土

“在我入睡之前还有几里路要赶”

路过，屋外秘辛兀自生根

雨后

看你在雨腥味中四散开去

柳絮合掌，而你安睡

并不打扰谁的自转

永恒的隐喻“带领我们飞升”

六层楼高处有谁在模仿

生活已眩晕在未出世以前

时间交叉于今晚短暂的月亮

泥土记录下谁的路过

枝丫跳动，拗成占卜的形状

预报：今夜温度骤降

在语境早产的篇章中

虚弱足以概括某段辩白

脱口于你的前后粘连

我流连摇橹，在每场雨中摆渡

想象乌云是巨人的倒影

被你在史诗中的形象弑去

得知于后现代的神棍口中

诗是一个迷人的借口

并不等待任何拯救

作者简介 

许宇晴，女，2000年7月生于安徽合肥，安徽师范大学文学院2022级硕士研究生。

本文首发于《青春》（大学生文学期刊）2023年12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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