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5月刊｜苏州大学 江芷晴：橘子糖（外一首）

挑动灯芯，梦境放入碎纸机

松脆的声响让她想起童年时

那枚即将过期的糖。亮纸片

留下折痕，果香溢满口腔

吻过语言的焦唇，流动于狭窄的空间

浓稠得化不开了。抬头时

外婆正出神地望着橘树枯败的枝条

目光清澈如被她反复擦拭的墓碑

她无法从喧哗的寂静中逃逸，转身便对上

弦月两瓣锋利的冷眼，脸颊右侧的龋齿

隐隐作痛，时间仍在以比秒更短的单位流逝

啪！咬碎最后一口记忆的硬块

她以坠落的姿态抵达生活的弧面

这冗长的仪式在初春的寒气中戛然而止

溽湿的风尚未吹醒任何人

甜腻的往事融化在她的舌尖

冰美式

三月的阳光疲惫，堆积成大片

耀眼的阴翳，搁浅在圆桌上的年轻人

往杯中倒入浓缩的日子。手机震动

纸张因摩擦而颤抖。当冰块滑进

玻璃杯的漩涡，时间的流速慢了下来

脑内暗喻翻滚。苦分子从字句的缝隙间溢出

它们还能否为生活续航？空气渐冷

城市松软如复烤的玫瑰司康，包裹着过多

虚胖的糖分。自楼廊向下看

小憩的工人正扭开保温杯，耐心吹去

茶水的浮沫，热气在胃中弥漫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咖啡豆发出爆裂的声响

整条街道都染上酸涩的气息，屋顶的猫

还是贪恋午后的睡眠。春梦轻盈

在城市的味蕾留下捋不平的焦香

许多次我们匆匆经过，像几枚漂移的方糖

江芷晴，2002 年生，苏州大学汉语言文学专业在读。

＊本文首发于《青春》大学生文学期刊2023年5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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