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6月刊 | 延边大学 余焉知：天牛（外二首）

我独坐在庞大的寂静中，

它像一顶玻璃雕的天穹，

预留空泛的回音在壁上磕碰。

水泡在芦管里破裂，

这夜的脊椎过早地弯折，

为的是在熹微中抬起我童年的棺椁。

青蛙鼓起膨胀的肚子和腮帮，

与棒络新妇蛛的蛛网发出同频的哭声。

石英岩被一滴露水浸透，忽然睁不开睁了千

 年的眼睛。

绿的铜锈侵蚀了红的瓷瓶，

被咬得发痒的梅花瓣就这么飘落。

一个能听到花瓣抱住水的人，

总是会因此想起些事来

比如，蚂蚱挤在小匣里的气味，

黏在蛛网上的月亮，

以及坠下树、被花朵压住的天牛。

我的童年靠着

这些花蜜与蛛网餍足。

东北连翘

冬在一只瓢虫的四肢里僵硬，

它终究没等到浅色玻璃般闪耀的春。

此时，

春正从枝头坠下。

晃悠悠黏在女人的鬓间，成为花蝶的情儿。

风被含吞进花瓣的唇齿间，

一步一颤地逃跑。

其实，不必急着逃。

无意风来去，花自凋零。

不过一个晃神，

就让风和花碎了一地。

朋友，

倘若你问我何为春，

我会教你用双掌笼住一只蝴蝶。

告诉你，春就是

一场用尽全力的挣扎与期望。

树之献

我和你在一起玩着手影游戏，

光来自飞蛾翅膀的反光。

时间像被整个倒扣过来的拼图

从中心部位坍落，片片堆叠在地上

像梵高的手笔。

我们去看一起种过的树

（我曾因为种合欢还是苹果同你犹豫了好久）

发光的叶片在风里游曳，

像短尾巴的鱼。

我和你讲

孩子们第一次画的树都是苹果树，

两半圆弧加一条短短的梗

梦想饱满且甜美。

你走过去拍了拍树干

有鸟从密枝里飞出

哼着朦胧且美妙的小曲。

你不曾在树上拴上秋千，

因为你知道，

我拒绝一切绳索。

余焉知，本名孙闻憶，2001年生。延边大学朝汉文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2019级在读。

本文首发于《青春》（大学生文学期刊）2023年6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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